文科类研究生就业情况如何?

韩子骞

我就是文科类研究生，借着这个问题来回顾一下自己的就业之路吧~本人，2020年应届毕业生，东部某省人，背井离乡求学于二线城市某末流211，新闻与传播专业型硕士（两年制）。我没有什么做学术的心思和能力，读研只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就业。本来想考到南方，未果，调剂回本校读研。在学校里，我在办公室里给老师当过助理，也作为学生记者报道过校园活动，算是有一点点新闻宣传的经历。但是我在技术方面很烂，只会单反的基础操作，PS、剪视频的技术也不好。我的就业规划很混乱，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研一下学期身边很多同学就开始找暑期实习，我也跟着投了很多互联网大厂，因为各种原因大多石沉大海，后来突然接到一个北京的电话，说是腾讯某部门的负责人，让我进行一个电话面试。我很轻松地通过了面试。虽然过程简单得让我一度怀疑这是个骗局，但我还是将信将疑地去了北京。他们没有骗我，我果然进了腾讯某部门实习，只不过我是没有转正机会的日常实习。领导给我分配的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管理也很宽松。我领着一个月两三千的实习补贴，这刚好够我在北京的房租。我在北京待了三个多月，工作很清闲，利用周末时间把北京大大小小的景点都逛了一遍，还去追了星，可以说去年夏天是过得比较惬意的。但是！随着秋天的到来，我的求职季也正式开始了。首先把我推向焦虑深渊的是我的一个本科同学，她在一所末流985读研，在八月就通过层层竞争拿到了oppo公司的offer，年薪是20w+，当时真是震惊我妈，我觉得一个文科生刚毕业就拿到这样的薪水也太太太牛逼了，顿时感到压力山大啊。我想趁着还在北京赶紧签一个offer，不然回学校以后机会更少。我开始密切关注就业信息，只要专业稍微对口，我都去投简历。那段时间我真的非常非常迫切得到一个offer，因为我太害怕一毕业就实业了！我刚开始还抱有幻想，觉得自己好歹是个研究生，也拿过一些奖状，找工作应该不会太难吧？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找工作的人真是太太太多了，而且其中还有很多大佬！和我专业稍微对口一些的是新媒体编辑、运营等岗位，但是我发现我一点竞争力都没有。这么说吧，这些编辑、运营岗，什么运营能力、经验都是虚的，每个人都可以学，都会慢慢适应，公司喜欢你有硬实力，比如ps大神、剪视频大神、网页设计大神；如果你说你文笔好，那么一定要非常牛逼的作品来证明自己，比如你写的通讯得过省级以上的奖项。除此之外，你就没有任何竞争优势。在秋招的海投中，我开始不断地怀疑自己。我自认为对自己有个相对准确的定位，我的学习成绩不算好，但也没有很差（考上211应该不能算学渣吧？），我的性格很开朗也很积极，我还是个研究生，但是在秋招里我真的觉得自己一文不值！我不如那些去二本大学学计算机的理科生，不如那些为爱发电苦学ps、pr的追星小女生，不如游戏资深玩家（游戏公司招聘大多需要游戏经历），作为文科类研究生，我甚至不如文科类本科生，因为公司会觉得人家更年轻、姿势更低、更能吃苦（我作为研究生也可以低姿态的好吗！）。从9月到11月，我一直处于一种饥不择食、贱卖自己的状态。举几个栗子吧。在北京的时候，我看到中公教育在招新媒体运营，我旷了半天的班去面试，分别和两个hr聊了十几分钟。我当时就是一个求职小白，啥都没准备，两个hr都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我的内心：我哪有什么规划啊，我只求你们赏口饭吃，让我干什么活都行呢。hr说，这个工作很辛苦，经常要出差，全国到处跑，你可以吗？我：可以…吧。后来当然是凉凉了。有一段时间我沉迷于跑中字头国企招聘，类似于中建、中车、中石油这些的，最夸张的一次是看到中建某公司去天津大学开宣讲会，我专门请假从北京坐城际列车到天津，又坐了好久的公交车到了天大北洋园校区（在这里吐槽一句，那个校区真是又远又荒！）。到了宣讲会的现场，我刚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过来让我自我介绍，我完全没有准备，磕磕绊绊地说了自己的学校和专业，他拿着本子记录，听到我的大学（西部末流211）的时候貌似皱了一下眉头。后来我听了别人的自我介绍，不是天大就是南开，啊我真是超尴尬，恨不得遁地而逃（没有瞧不上母校的意思，是母校的确和这些985不是一个档次的，我在那里真是又突兀又卑微）。大家都做完自我介绍后，工作人员读了一些名字，说这些人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当然，他没有读到我的名字。我还在积极地在投各种互联网大厂，做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笔试题，记忆里做过腾讯、新浪、百度、爱奇艺、去哪儿网……每一次笔试我都是满怀希望、认认真真地做了题，打了一页又一页草稿，印象最深刻的是腾讯的笔试题，我的妈，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弱智，真是完全不会做啊！当然，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都说秋招是“金九银十”，可我到了十月还是没有收到一个offer，这时候学校通知论文开题答辩，我就匆匆结束实习，回到学校，继续在学校所在的城市找工作。深秋，依然没有offer，继续找工作。当时为了参加携程的线上考试，我放了我导师的鸽子（他要搞一个师门聚餐，我没去）。我前前后后也跑了周边的几个学校，参加了一些国企、房地产公司的宣讲会，参加过一个银行的面试，hr总叫我回去等通知，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有一次，我家乡的一个化工类的企业来开宣讲会，尽管和我的专业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也跑去听了还投了简历，因为我是本地人，他们对我还挺感兴趣，问我能干啥，我说我可以搞宣传和品牌，他们说搞宣传要从销售做起，要把我分配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去跑业务，搞零售，业绩好了才慢慢往回调……难道我一个新闻传播专业的研究生要成为销售员？？我真是觉得又可笑又可悲，但是在当时那种饥不择食的状态，如果他们给我发offer，我没准真的会签。然而又是没有下文。唯一有一个明确让我去的是一家内陆省份的电子零件加工厂，让我过去做文秘，月薪5000，没有前途又离家远，我当然是不会去了。这样的状态一直到11月，我们学校开了大型冬季招聘会，全是师范类的岗位，我虽然有教师资格证，但是并没有打算当老师。然而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参加了。港真，我真的一点都没有能当场签的准备，我连三方协议都没找辅导员要，就带着几张简历过去了。谁知道就在这天，我遇到了我家乡省份的一所私立中学来招聘，他们不在乎我不是师范生，也不在乎我没有教学经验，只要我是这所学校的研究生，连试讲都不要，就给我开出了一个在我看来非常高的工资：月薪1.1w，并且要求我当场签下三方。这个薪资真的对我很有诱惑力了。但是，当我问到他们违约金多少时，那个老师说：我们学校每年招聘的名额都是固定的，你如果有违约的想法就不要签了，我们不违约。我心动了，但我不敢拿主意，于是我打电话回家，我爸听了我的描述后，显然也被月薪的数字打动了，他说你先签吧，之后如果找到更好的再违约。我知道他们一直很希望我当老师，长辈嘛，都觉得老师又稳定又体面，只是我之前不愿意，执意选择了新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实就是在师范类大学里呆的久了，耳濡目染），我对教师也没有很抗拒，而且老师有寒暑假这点真的蛮吸引人的！我当时想，就把这个工作当垫底吧，我也更有底气去找别的工作，就算找不到，这份工作也不差呢。于是我就这样草率地和这所私立学校签了三方。签了三方之后，我的心情是略微复杂的。一方面，痛苦又漫长的求职季暂时结束了，我得到了一份在地点和待遇上都相对满意的工作，未来似乎渐渐明朗了起来，让人觉得心安；另一方面，这也算不上多么完美的工作，我作为新闻专业的学生去当老师，总觉得是对本专业的一种背叛，对教育资源的浪费，这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导师隐瞒了已签三方的事实。我究竟能不能当一个好老师，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而且最关键的是，以如此草率的方式就得到的工作，虽然有三方协议的保障，但是我还是觉得非常不安，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比如这个私立学校的工作是不是非常累，是不是有末位淘汰制等等。于是，在短暂地开心了几天后，我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我的求职季并没有结束，我还要继续找工作。说实话，签了三方后我整个人确实放松了不少，焦虑也消失了。我就像一个系了安全绳的攀登者，心里有底地继续挑战着更高的山峰。入冬之后，有些高校开始招辅导员了，我看见家乡省会某重点大学的招聘信息，感觉自己的条件能达标，就兴冲冲地去开各种证明，报了名，结果人家打电话来说我资格审查不过关，我不属于他们罗列出的学生干部，我说我当时的职务就相当于学生会部长啊，他们说对不起，我们必须得按文件来。好吧，莫得办法。我还先后报名了12月的国考和1月的选调生考试。我是在学校所在城市参加的国考，那天天寒地冻，阴雨绵绵，我分配到的考点还特别偏远，我四点多就起床，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地等车、换地铁、换出租…考场里开了暖气，和室外温差太大以至于我产生了短暂的眩晕。我记得申论考试的时间特别长，我趴在桌面上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一个梦。结果当然是没有考上啦，因为不抱希望，所以也没有难过的感觉。选调生是在家乡省份的省会城市考的，完全裸考。从省会回家，准备开开心心过个年，然后元宵节前就回学校写论文，那时真是对即将到来的疫情一无所知……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我对研二下学期的一切计划。我被迫在家宅了几个月，在没有图书馆和导师在身边的情况下，万分痛苦地完成了论文。等我稍微喘口气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份。春招几乎报废，临近毕业，我几乎已经放弃挣扎，打算去当一个高中老师了，还安慰自己在就业形势如此严峻的大疫之年，能够有一份收入还可以的工作已经不错了，知足吧。时间一晃就来到五月下旬。有一天辅导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我选调生考试进面试了，组织部的人要去学校考察，让我尽快返校（我滴妈，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通过了选调生笔试？我可真的是裸考啊）。对于选调生，我也是充满了矛盾，我愿意当公务员，但我不愿意当乡镇公务员，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说我这种最辣鸡的非定向选调生就是名字好听一点的乡镇公务员啊！一想到一旦成为选调生，我就要下基层，且调回城里遥遥无期，我顿感前途晦暗，心如乱麻，甚至出现了生理性的抗拒。哪怕我没有信心当好老师，但那个私立学校至少在城市里。选调生唯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它是一个铁饭碗，稳定，体面，而且我爸特别希望我去。纠结了两天之后，我还是不想为难自己的本性，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想生活在一个有万达广场，有kfc，有海底捞和一点点的地方”，然后我毅然给省委组织部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放弃考察资格，写了书面声明，并且告诉辅导员我不去了。放弃了选调生之后，我想，也许我这辈子和编制没什么缘分吧，因为总听人说应届毕业是进编制最好的时候，以后就难了。我原本寄希望于上半年的省考、军队文职考试，但这些考试都因为疫情无限延期，我已经等不到了。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我们省事业单位招聘的网站。愚蠢如我，竟然在四五月份才知道这个网站的存在，我们省内一些带编制的招聘信息都是发布在这个网站上，我之前都不知道！我天天逛这个网站，找到了两个我有资格报考的岗位，一个是一所公办二本大学宣传科的科员，一个是某省直事业单位的宣传人员。这两个岗位我都非常满意，尤其是第一个，我真是觉得在大学里做行政人员太香了！既能享受图书馆、运动场等优质的硬件，又体面、稳定，还不用搞科研秃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香的工作吗？我把这两个岗位都报了。大概是因为条件限制比价严格吧，要求硕士、三年以内毕业、新闻传播专业，所以报考的人数不多，分别是12人和16人，这个在公考、事业单位考试中真的非常easy了！但是由于疫情，这两个岗位的招考也一直没有讯息，我虽然满怀期待，但还是天天摸鱼。五月底的一天，系统突然通知我那个省直单位宣传人员的岗位要考试了，笔试时间是六月初。我原本还是打算裸考，碰碰运气，但是我朋友知道只有16个人报考后，语气强烈地劝我一定要好好备考，上岸的概率很大。回想起来真的很感激她点醒我，让我开始认真对待这场考试。我买了事业单位考试用书，刷了几套题，上了几节网课。说实话，我那个学习强度，和备战国考省考的人相比太弱鸡了，但至少让我知道了事业单位考试是怎么回事，让我学到了一些答题技巧。在学习了十几天后，我去省会参加考试了。凭着对自己二十几年来的了解，我相信自己的一些没有依据的感觉，比如在笔试前工作人员拆试卷袋的时候，让我作为考生代表在试卷袋上签名，这是我第一次在试卷袋上签名，那一刻我就有一种感觉，这场考试没准有戏。那张卷子出得非常不标准，常识题所占的比例过大，没有逻辑推理，我只能保证计算题肯定全对，其他的就听天由命了。考试结束后我和在省会上班的同学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火锅，然后就回了家。一星期后成绩公布，非常意外，我考了第一，而且比第二名高了很多分。我查了很多遍准考证号，确定那个一骑绝尘的第一名真的是我。巨大的喜悦冲上我的脑海，让我心跳加速并产生了许多曾经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我很快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这只是第一步，还有面试呢。我向同学借了一个面试班的账号，天天在家里听网课，对着镜子练习发言。虽然我的优势很明显，但面试前的那段时间我又感到了焦虑，生怕自己被逆袭，生怕自己辜负了这个分数，而且那时候已经六月中旬了，我知道这是我毕业之前最后一个上岸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我就真的要去当高中老师，我的人生就会走向另外一个方向了……面试、体检、资格审查，在这里不多说，我都很幸运地顺利通过了，虽然中间也出了一点小波折，比如体检时有一项不合格去复检。拟录用名单公布后，我开始联系之前签的那个私立学校办理违约，他们态度强硬不同意，我各种软磨硬泡，找了各种办法，赔了2w的违约金后，终于给我开了解约函、把我的三方还给了我。其实这个违约金真是高得离谱，我签三方的时候并没有约定违约金的数量，我认为这是违法的。但那时候办手续要紧，我也怕他们在公示期间给我找麻烦，所以就交了。那时候我已经毕业了，只能拜托辅导员帮我办理改派手续（在这里感谢一下我的辅导员，她真的人超好~），后来又办理调档和党关系转接等各种手续，在这里就不多说了。总之，在经过了近一年跌宕起伏、反复无常、喜忧参半的求职后，我，一个末流211毕业的文科类研究生，成为了家乡省份省直事业单位的一个体制内的工作人员，九月份刚刚入职。这份工作的内容与我所学的新闻专业基本对口，工资虽然不高，但福利尚可，同事也都很nice。我觉得这份工作符合我对好工作的期待，我觉得我是幸运的。说完了自己的故事，我再说说身边的几个文科类研究生的就业故事，供大家参考吧。同学A，本硕211，新闻专业，党员，有学生干部和互联网大厂实习经历，求职意向是体制内的所有岗位。曾经面试过数家中字头国企、高校、事业单位，但都没有上岸，一度心灰意冷，在新东方在线做老师，但是还屡屡被领导批评说讲得不好。好在毕业前几天被中建补录，被分配到一远离家乡的地区做人力资源管理，专业完全不对口，从零做起。同学B，本硕211，工科转新闻专业，性格开朗，能说会道，梦想是当制片人，秋招早早地杀出重围，拿到某互联网公司offer，一度非常满意，决定大干一场，直到四月份去该公司实习后，瞬间被社会的毒打弄得心灰意冷，忍受了两个月的痛苦后毅然辞职，决定考博，现在在家复习。同学C，本硕211，新闻专业，曾经在某官方报社实习，父母都在体制内工作，她也是非体制内工作不干，从未尝试过应聘任何公司，一直在准备考公，国考没上岸，省考又因疫情延期，她一直到毕业都在备考中。同学D，本硕211，新闻专业，曾在某互联网公司实习，因觉得没有前途而放弃转正，后拿到一图书公司的offer，因地点太远放弃。本想春招大展拳脚，但因疫情泡汤，一度因工作而焦虑，毕业前找到一记者类工作，工资一般，压力较大，经常向我们吐槽。同学E，男生，本硕211，播音转新闻，党员，有学生干部经历，求职意向是高校。能力较强+播音主持优势+性别优势，让他在11月就脱颖而出，考上某末流985的辅导员，一度春风得意。后来本校辅导员招聘，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考，不料又顺利考上，花了很大功夫让末流985放人，回母校当辅导员。同学F，本科211，研究生末流985,，新闻专业，人来疯型人格，秋招面霸，8月就签下年薪20w+的工作（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个），但是工作地点太远，她父母不让她去，后放弃。她后来的求职重心也放在高校，考上某理工类211的行政工作岗位，但是是聘用制的，后来又找了几个工作，但都没有比这个好的，所以现在就去了这所211，在努力转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