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欧 | 街边的死诗人

徐顺佶

故事，首先始于一场命名的游戏。
比如对于上海，故事似乎就应该围绕“老卵”、“戆卵”、“老克勒”、“南市”、“下只角”、“闸北”、“彭浦新村”建立起来，主人公是一个祖上来自安徽或苏北的三代移民，如今已是一口流利的上海话，苏州河不再臭气熏天地满载黑漆漆的垃圾船，周末的时候可以在虹口地铁站撞见申花的蓝血死忠。
但是，另一种可能性也并没有被抛弃，在2020年代，故事依然可以围绕“黑夜”、“寂静”、“离别”、“泪水”来展开。在其中，男女主人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法租界，也就是兴国路、巨鹿路之类的地方，故事中充满着情感上的波动，以及复杂且微妙的多边人际关系。一句话总结，是“告别循着告别，高架通往黎明”（这句话出自阿迪欧曾写过的一首诗，题为《上海之歌》，而那句诗歌本身则暗示了男女主人公经常在午夜后去对方的住处）。
不过，阿迪欧为了达到某种冷漠的姿态，他想让故事从大卫·格雷伯提到过的一个神秘场景开始：纽约市中心的地下金库、在飞机金属机身冲撞下坍塌的双子大楼、炸毁的保险库、在高温下融化的国家储备金条，即使如此，神秘的工作人员也还在地底来回穿梭，驾驶着微微发出隆隆声的铲车，叉起成吨的黄金，勤劳地维持着全球经济体系。阿迪欧告诉我，这个故事的氛围不属于经典黑色电影的开头，而是它的结尾：充满阴谋和凶杀暴力的爵士乐声中升起阵阵迷雾，然后，主角迷失在唐人街。